019.魚

  我認為確實是有那種人,能夠打開通往其他世界的門。

  日常生活中,那些人就待在我們身邊,只是我們大多都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生活著,即使不知道也能生活下去。

  然而,當我們因某個契機接觸到那種人時,一如既往的日常就將頓時色變。

  對我來說,為我打開與日常相鄰的那扇大門的人有兩位,僅此而已。

§

  大學一年級的時候,我在常出沒在地方網路討論版中的超自然論壇。

  在那邊認識的人,不外乎就是被稱為靈異迷的一群人。

  雖說直到高中為止,我都不曾認真關注就是了。

  上大學後馬上就遇到了那位被我尊為師匠的狠角色,但還是有些略感不足的地方。

  然而就在我混入一群喜歡玩降靈實驗之類的黑魔法系狂粉中,一起進行遊戲時,遇見了一位挺有意思的人物。

  那是一位網名叫作「京介」的女性,年齡大概大我兩三歲。

  雖然待在給人陰冷印象的黑魔法系團體中,性格卻格外清爽的人,身材高挑,特別有男子氣概。

  或許正因如此,在線下遇到時,她本人好像也很喜歡被人「京介京介」這樣稱呼。

§

  在某次線下會時,大家聊到了「夢」的話題。

  大家似乎滿喜歡預知夢之類的話題,聊得格外起勁,唯獨京介小姐獨自默默地喝著啤酒。

  「怎麼了嗎?」當我這麼問時,京介小姐只是簡單地回了一句:「我不會作夢」。

  因為怕惹她不高興,我就不再深入追究了,但之後我一直在意京介小姐的那番話。

§

  進入成為大學生後的第一個暑假,我如魚得水似的,過著專注於去各個靈異景點探險的生活。

  就在這樣的某一天,當我醒過來時,竟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。

  黑暗之中,我從睡著的沙發上坐起身。

  衣服一身酒臭味,看來是醉倒了。

  我用反應遲鈍的大腦試圖回想起昨天發生什麼事,轉頭看了看四周。

  幽幽的月光從厚重的窗簾縫中照射進來,一瞬間我見到黑暗中有個東西在閃爍著。

  輪廓看似水槽的什麼東西中,青藍色的鱗片閃爍著,然後又消失在了漆黑之中。

  我莫名地有種煽情的感覺,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興奮感,
  然而下一刻睡魔襲來,我就這麼倒著睡著了。

  下一次當我睜開眼睛時,照進窗簾中的已經是早晨的陽光。

  「給我醒來」

  眼前的是京介小姐的臉,我不經意地發出了「欸欸?」這樣愚蠢的聲音。

  「你就那麼不滿嗎?」

  京介小姐似乎有掌握現在什麼情況,於是告訴了我。

  看來在昨天線下會的聚餐後,對於該怎麼處理醉成爛泥的我,
  根據女性陣營商量的結果,就把我搬到了住最近的京介小姐的公寓了。

  我感到非常抱歉,中途就挺直了腰桿,豎耳傾聽。

  「嘛、就別在意了」京介小姐說著,並為我倒了杯咖啡。

  此時,我還在在意昨晚在房間角落看見的水槽,不可思議的是,當中就只有水而已。

  「我記得晚上應該有魚的才對啊」

  聽到我的話,京介小姐瞪大了眼睛。

  「你看得見嗎?」她說著探出了身子。

  我點頭肯定。

  「這樣啊」接著京介小姐開始講起了一件奇妙的事。

  京介小姐在上女子高中時,學校正流行類黑魔法的遊戲。

  雖然主要是占卜,但一部分的團體卻變本加厲,甚至還出現了受傷的人。

  而京介小姐和那個團體的領導者關係親近,曾幾度參加他們的秘密集會。

  就在某次,據說那個領導者一本正經地說了「我想召喚出惡魔唷」

  據說那個無名的惡魔,會以召喚者的『某個東西』為食,作為代替,會為其招來災厄。

  「不是實現願望嗎?」我下意識地插了嘴,但通常都是那樣的吧。

  然而京介小姐卻這麼說:「所以才想試試看啊」

  京介小姐作為召喚者進行了那個儀式。

  結果,最終除了京介小姐和那個領導人之外,
  其他全部人都發生了癲癇症狀,那個黑魔法社團就此停止了活動。

  「惡魔,有出現嗎?」

  京介小姐一瞬間眼神迷茫了一下。

  「那個,究竟是什麼呢?」她說著,一下子陷入了沉默。

  即使身為靈異愛好者的我,對於搬出惡魔什麼的還是有點敬謝不敏,簡單來說,對於「怎麼叫出那個」這點,我已經在全力謳歌的靈異生活中有所體悟,這並不是能夠嗤之以鼻的事。

  「那東西,吃的是夢對吧?」

  和我一直在意的那句話接上了。

  然而,京介小姐卻搖了搖頭。

  「吃的是噩夢」

  我在聽到那個詞時,一股彷彿背脊爬滿了蟲般糟糕的心情頓時襲來。

  京介小姐確實說過了「我不會作夢」。

  然而,那個惡魔卻只以噩夢為食…我思考這句話的意義後,不禁到抽口涼氣。

  這麼說來,京介小姐只要一入睡,就是完全斷絕意識,直接迎來隔天早上。

  只要每次睜開眼,就好像失去了身體某個部分的感覺…

  「那個水槽裡的魚又是怎麼回事啊?」

  「不知道,因為我還沒看見過。大概,是吃掉我噩夢的東西吧,又或是…我的噩夢本身。」京介小姐笑著說。

  似乎那個東西只在京介小姐睡著時出現,
  而且,能夠看見那個的人,至今為止似乎也只有兩個人而已。

  「我只能在那個水槽在的這個房間睡覺」

  據她所說,不論什麼時候,都得回這個房間睡的樣子。

  「那像是旅行之類,不論如何都得住宿的時候呢?」我問。

  「那種時候我就不睡了」京介小姐霸氣回答道。

  確實,我還不曾看到京介小姐在聚餐時醉倒的樣子。

  就這麼怕作噩夢嗎?我差點這麼問出口。

  大概,那個專吃噩夢的惡魔所招致的災厄,就是那個噩夢本身吧。

  我沒有全盤相信這件事,只是當成京介小姐的錯覺。

  只是,昨晚黑暗之中閃爍的魚鱗、以及像是沒事兒一樣地在我面前喝著咖啡的那人的犀利目光,似乎為我打開了與日常相鄰的那個大門,有種這樣的感覺。

  「魚也會做夢嗎?」

  不禁意地京介小姐這麼呢喃道,而我則是沉默以對。

※文章授權範圍請詳見本站「使用規約」。
※原文連結:https://nazolog.com/blog-entry-751.html

ウニ(海栗)
原作
清輝
翻譯
  
校閱

※其他發表平台:

近期留言

發佈留言

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。 必填欄位標示為 *

返回頂端